——记凤翔东指挥方济会侯斌神父
七月盛夏,在凤翔教区东指挥堂区,采访了已93岁高龄的侯神父。阔别多年,看到侯神父须发皆白,豁达、持重的老者风范,敬慕之情油然而生。看出我的拘谨,他取出一本他晋铎金刚庆(60年)纪念册:“我年龄大,生平年份记不准,你自己看吧!”接着,由近及远,给我讲了他的往事。
受命于浩劫之后拼搏于危难之中
上世纪八十年代初,最早获得自由的侯神父和强若石神父被邀请为县政委员。“文革”后的凤翔教区,教堂无一座,经书无一本,教友也不聚在一起念经祈祷,有形的教会似乎已不复存在。强神父身体不便,重担落在了侯神父的肩上,他泪流满面,久久地祈祷之后,一天恍然顿悟:培养圣召是重中之重。在那个非常的年月里,他骑自行车跑遍凤翔县十大会口,集合失散了的羊,重建教友档案,呼唤圣召。看到神父的身影,教友们奔走相告,徒步数十里前去参与弥撒。
在凤翔县南指挥村的几间空房里,侯神父召集了七、八名有志青年开始了修道生涯。他白天上课,接待闻讯来访的教友,晚上在灯下编写教材。后来加入的青年越来越多,修院迁至东指挥,授课的神父也增加了。2003年,他晋铎金刚庆时统计,共培养了修生30名,其中晋执事的2名、晋铎22名。
在他66岁时,又紧紧抓住了落实政策的机遇,领着东指挥的教友,克服重重困难,落实了东指挥堂区的大部分教产,重建了修院和圣母无玷圣心大堂。这个长46.2米、宽度17米、钟楼高34米的教堂,耗尽了他的心血,成为凤翔教区最大最好的教堂。
刻骨铭心的十七年
1916年,侯斌神父生在凤翔县东指挥村一个世代教友家中,圣名弥额尔。受到他的父亲——东指挥会口的会长兼凤翔教区总会长的熏陶,自幼就十分热心,他13岁进陕西通远坊小修院,以后在山西洞儿沟初学院,太原大修院深造,1943年在山东洪家楼,由法国扬思来主教领受铎品。当时正值抗日战争时期,他在北京方济堂(什刹海)进修一年后去山西大修院任教直至解放。
谈及五六十年代那些特殊的日子,我问侯神父:“那样的环境中你怕不怕?”“不害怕,我自知清白坦荡,没什么好怕的。”
“17年中,你最伤心的是什么事?”“那些特殊年代所遇到的事,我都没有伤心,内心深处反倒很平安。在生产队时,给我评7分工(别人10分),年底因着我耽误少,工分最多,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,于是把我的劳动降为3分工,因为每天早晨我要给自己做饭不能上工,实际每天只能挣2分多工……”神父就像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不紧不慢地叙述着,而我早已泪湿面颊,哽咽着问:“挣不下工分,你吃什么?”“起初我也愤愤不平,很伤心,但很快就平静下来,把这些都献给天主。”他顿了顿,“那年夏季,队里在县氮肥厂拉氨水实行包工制,每趟7分工,我天不亮就拉上架子车进城,挣了不少工分。”他找了一段圣经让我念:“智慧没有离弃被卖的义人……在缧绁之世也没有舍弃他,直到令他取得王权……赏给他永垂不朽的光荣。”(智10:13-14)
当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时候
一位93岁的老人,精神矍铄,双目有神,思路清晰,声如洪钟,我暗暗赞叹,不禁问起了他的养生之道。
神父来了精神,侃侃而谈:“喜乐、常常喜乐。诸事顺利,自然喜乐;遭受挫折、身陷囹圄,我也喜乐,我知道天主常常和我在一起。”问起他的起居,他说:“我的外重孙伺候我,给我做饭。我现在3点起床,念经默想后5点做弥撒,6点听广播,8点吃早饭,然后散步、养花,前几年还栽树,你看,堂里的花都是我养的……中午午休,90岁后消化力弱,一天只吃两顿饭。下午3点吃过饭后散步,听广播、晚祷,9点休息。中午还抽时间看《信德报》,看上海的《圣爱》,有时接待客人。”
采访结束时,神父感慨地说:“我多么盼望去见天主啊!因为我为教会已做不了什么事,但愿一切随天主圣意。”我突然明白了,翕合主旨才是神父成功人生的秘诀。